进京保姆：一种特殊的女性劳动力转移模式

——基于L村的个案分析

刘军奎

[内容摘要]劳动力转移流向和从业领域的高度一致🐎，使“进京保姆”成为L村女性劳动力转移的一种特殊模式。这种模式既打破了以往“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也强化了市场化分工在当前劳动力转移中的主导作用。L村女性劳动力转移经历了由生存理性到经济理性和社会理性的转变✅。由理性选择促成的“保姆经济”成为L村经济发展和观念更新的重要动因。从长远看，L村女性劳动力集中进京已经造成村庄内婚姻家庭解体、儿童老人问题突出等诸多问题🤣。这种“发展的悖论”应是后续研究和决策所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关键词]  进京保姆；女性；劳动力转移🙈；保姆经济👻；转移模式；悖论  

一👇、问题的提出

自上世纪90年代爆发“民工潮”以来，农村劳动力转移一直是中国大陆重要的学术关注领域，其研究队伍之庞大、取得的成果之丰硕均为其它领域所少有🧑🏽‍🦰。进入21世纪，随着改革开放引起的农村生活观念变化🩻，越来越多的农村女性开始迈出家门，带着希望和对家庭的“承诺”流向城市🤾🏿。根据农业部调研组数据，2002年农村外出就业打工的女性占农村外出打工人口的29.89%🫙，这个比例在2003年上升到34.3%📄，2004年进一步提高到34.6%🤷🏼‍♂️。[1]由于农村女性在家庭中担负着难以替代的角色，相比较于男性，她们的大规模流动对家庭和村庄经济发展🈷️、文化及人们思想观念转变产生着更为深刻的影响🧗🏻‍♂️。

国内学术界起初通过大型调查🧑🏼‍💼，对农村劳动力转移基于性别差异角度的研究有很多结论：外出的数量上🧑🏿‍🔬，女性的数量少于男性；外出的女性中，未婚女性数量高于已婚女性；外出女性的受教育程度高于农村同龄女性的平均水平，但是低于外出男性；外出劳动力的主体是35岁以下的青壮年，其中女性平均年龄低于男性。[2][3]随后的研究把关注点置于农村女性劳动力转移的模式🥈、外出打工对其地位💤、生育观念及行为、初婚年龄的影响等诸多方面🤍，其中包括对“留守妻子”🤹🏻、回流女性劳动力等问题的分析。 [4][5][6]

可以说，以往研究无论从视角的选取还是研究结论本身来看，都对农村女性劳动力转移中一些基本的特点💅🏽、范畴🦟、影响和制约因素作出了系统厘清☝🏿。但是，由于中国农村发展存在着巨大的不平衡性，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不同区域的农村在发展方面面临不同困难和选择，因而目前的农村女性劳动力转移表现出已有范畴难以解释和认识的问题🧑🏻‍✈️🛀🏿，也对劳动力流出地的农村社会各方面产生着更为复杂而深刻的影响。笔者在此关注的是近年来在欠发达农村表现极其特殊的女性劳动力转移模式——“进京保姆”。

在位于甘肃省陇东南地区L村“进京保姆”的转移模式中👮🏻‍♂️，最特殊的表现是传统的性别分工被完全打破👎🏿，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演变成了今天的“男主内🍓、女主外”🧑🏼‍🎓，并由此而衍生出一系列更为复杂的问题。另外🧓🏻，L村的实地调查也发现🙅🏼‍♀️，“进京保姆”这种女性劳动力转移模式还与以往学者们提出的诸多理论出现抵触，比如“性别化年龄”与劳动力市场的关系[7]👨🏻‍🚀、受教育程度与流动农民工在市场领域的工资关系以及女性劳动力在转移中的决策模式等等。

二、L村劳动力转移的性别考察

性别既是农村劳动力转移的一个基本考察视角🛌🏻👨🏽‍🎤，也是很重要的分析工具。它涉及劳动力转移过程中的目标追求和决策模式🌆，也与劳动力输出地的社会环境和人们思想观念等诸多因素有关。

（一）男性劳动力为主的转移阶段

与许多经历劳动力外流的村庄一样🛌，L村劳动力转移的起初阶段也是以男性为主。从时间上看🪷，这一阶段主要是从上世纪90年代初到中后期大约持续七、八年之久，此间伴有很少的女性未婚者个人转移和已婚者随夫转移。由于当地社会风俗相对传统和女性文化素质偏低，不管是未婚者还是已婚者，她们当时的转移带有很强的依赖性与尝试性🚌🧘🏽‍♂️。所谓依赖性⌛️，是指未婚女性每次流动都在熟悉的同村（乡）男性带领之下🥰，而已婚妇女百分之百都是随丈夫一同外出；所谓尝试性，是指无论流往任何城市、从事任何工作种类，一旦收效甚微甚至一无所获，她们都会设法回返并力争不再“重蹈覆辙”。同时，因为过于依赖男性，这一阶段的女性在流动过程中缺乏择业、择地的独立性和自主性。

L村女性劳动力在这一阶段转移的情况与两大因素有关：传统的性别分工固化观念和现实中女性经济地位的低下。这也正好符合女性在流动中从家庭和个人两个层面表现出来的具体决策模式。从动因的角度看🚄，这一阶段L村劳动力转移的动因乃是求得生存与发展🥣。

（二）劳动力混合转移阶段

从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的四🦤、五年时间里，L村劳动力表现出男女混合性转移的趋势，即在流动人口的性别结构中🧏🏽，已不再是第一阶段的男性为主导👌🏿，而是男女大致各半🍞。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变化🧜🏻‍♀️？据笔者访谈了解，原因不外以下三点：一是L村因经济发展落后和劳动力文化素质低下，使得男性劳动力绝大多数集中于工程建筑业领域🙎🏻‍♂️。该领域的普通工人劳动强度极大而工资水平却很低，加之不时会碰到的工资拖欠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收入。因此，为了避免从事重体力劳动和劳而无获，一部分男性干脆选择不外出；二是与男性劳动力生存空间遭到压缩的情况相反，农村女性在城市各服务领域出现了越来越大的就业空间，且工资收入稳定💃🗿，劳动强度相对于在家操持家务要低很多，因而已婚女性在理性决策下开始选择外出💂🏻‍♀️；三是由于长期封闭、单调的农村生活，很多女性对城市生活产生了由衷向往☂️，加之示范效应的影响🧎🏄🏻‍♀️，她们离乡进城的渴望日益强烈，最终克服困难选择了进城😣。另外，当时因农村家庭收入低下和教育费用投入过高导致一部分女性辍学，特别是大量初👩🏿‍🚒、高中毕业的青年女性🛖，她们在城市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大多数一踏出校门便选择进城。

如果说L村第一阶段的劳动力转移动因完全是为了生存与发展🛂🔮，那么这一阶段的劳动力转移除了解决生存与发展问题外，已经带有明显的“梦想实现”色彩，即很多女性🧚🏻🧈、特别是未婚女青年大多是为了体验、感受不一样的城市生活🐂𓀄。

（三）女性劳动力为主的转移阶段

据笔者调查所知，L村劳动力转移的最大变化发生在2003年前后，并一直持续至今。这可以认为是该村劳动力转移的第三个阶段。这一阶段的突出特点就是女性人口的流动规模超过了男性，且流动目的地和所从事职业均显示出惊人的一致——去北京做家庭保姆。需要指出的是🧝🏼‍♀️，L村劳动力转移这时之所以发生如此巨变🏉，除了前述三方面状况有进一步加剧之外🎅🏻，还有一点乃是由于当地劳动力务工收入的特殊性使得女性劳动力收入逐渐超出男性。在比较收益差距明显的情况下，经过家庭和个人的双重决策👵🏽，女性越来越多地走出家门，而男性则自觉自愿留在家里，传统的男女分工模式发生了戏剧性逆转🈸。正是基于此🎑，尊龙凯时娱乐将L村劳动力转移中这一现象作为一种特殊模式予以关注。

谭深等人的研究关注到外出者和家庭的目标相当程度上是个人的和非经济的🤸，外出的决定也基本上出自个人而不是家庭的策略，女性劳动力的抉择也不例外。[8]然而🐱，L村女性大规模进京从事保姆的外出决策并非如此，绝大多数女性外出不但带有强烈的经济目标追求♡，而且是家庭成员共同策略的反映👼🏽。同时，这一阶段女性劳动力转移的目的并非是求得生存，而是为了发展、致富和实现自我，是一种个人、家庭双重取向的理性抉择。

三↘️、进京保姆：L村妇女的“集体行动”

L村妇女掀起的第一次进京保姆热潮始于2002年前后，此后呈逐年上升趋势。截止2007年底👨🏿‍⚕️，该村进京保姆占到外出流动人口总数的71%，占到外出流动女性总人口的88%👸🏻。据笔者走访调查，L村目前外出打工的女性一般有两类：一类是未上学或中途辍学的未婚女性🕵🏼‍♀️；另一类是年龄较大的已婚妇女。她们近乎“集体行动”式地流向北京👷🏻，职业为青一色的保姆。调查还显示，起初的进京保姆多为小学或初中毕业的未婚青年，到2005年前后，女性文盲人口也逐渐进京，且这些人口的年龄呈增大趋势，基本上都是拥有一两个孩子的家庭妇女🤽🏻。按照有学者提出的劳动力“性别化年龄”概念的分析[9]，这些年龄较大的农村妇女应该在劳动力市场上遭遇“排斥”，然而，L村进京保姆的从业事实却显示出她们似乎更受青睐👡。

（一）进京保姆的外出决策👩‍🎨：个人🤜、家庭双重取向的理性选择

前文已经提及，L村女性劳动力转移从目标上看并非是个人的和非经济的𓀄，相反，它是农民理性精神（意识）进一步增强的反映。之所以让男性留在家里种庄稼🧑🏿‍🔬♖、带孩子👡、照顾老人，扮演起以往女性主要的家庭角色，这是作为家庭的共同主人——丈夫和妻子在权衡家庭需要和务工收入的基础上作出的理性选择🥕。笔者将促成这种选择的原因归纳为三点🙎🏿：一是按照外出多年的经验，很多男性实际上已经害怕出去从事高强度👲🏻、长工时的重体力劳动；二是女性外出的净收入要比男性高出很多（家庭保姆无需租房🚍、无需另花伙食费等）；三是多年的乡村生活使家庭妇女有着强烈的进城愿望🧘🏼🤵🏼。另外🚣🏿‍♀️，笔者在访谈过程中遇到有不少女性提及做保姆时“享受”生活的舒适——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身着体面干净的衣服，每周不止一次地洗澡🌺🧑🏼‍🌾，当然还包括有机会逛商场、进超市的惬意🕛，等等。

（二）进京保姆：“集体行动”的特点

1.从进京保姆初次流动的方式看🧟‍♀️，她们均是经过亲戚、街坊邻居介绍，最后互相“串链”而一起行动的。可见🤓🫶，基于血缘、亲缘、地缘或业缘的社会关系网络仍然是她们求职的第一渠道。具体形式包括朋友型🤛🏿♟、同学型、亲戚型🧳、邻里型等，甚至目前出现了令人瞩目的姊妹（妯娌）型🔨、母女型。就笔者2009年1月的走访了解，L村2008年以姊妹（妯娌）型和母女型一起进京的就达到16户之多，占该村总户数的8.6%。

2.从进京保姆的收入情况看，平均月工资为1100元左右，上限为1800元，下限为850元🚳，这要比男性外出务工者约800元的平均工资高出不少🧚‍♀️。保姆的收入差异还有如下几方面的表现：

第一🤾‍♂️🫨，保姆在同一家庭工作时间越长😼，则信任度越高，工资待遇越高🫄🏻🫵🏻，节假日及回老家探亲获得的“奖励性”报酬也越高👨‍👦‍👦🌁。这主要与主人通过市场重新寻找合适保姆的代价较大有关：向家政服务公司缴纳中介费用，投入宝贵的时间🛟，甚至还有找不到满意人选的风险👨🏼‍🚀。因此，主人往往通过不断涨工资来延长同一保姆在自家的工作时间🚶🏻‍♀️🌟，从而使保姆工资呈现出逐年上涨的态势。

第二、保姆工资与其学历和文化水平并不直接相关。据有多年保姆经历者观察🕟，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保姆比较挑剔👨🏽‍🚒，工作不如文化水平低下者那样投入、迈力和任劳任怨，且往往被“东家”防范。但也有例外，譬如可以身兼数职的——有一定文化🧙🏿‍♂️、普通话说得比较流利的年轻女性，主人有时会把照顾老人和接送孩子上学👇🏻🦨、适当辅导孩子的任务都交给她，这当然会有更高的待遇。

第三、保姆工资与其年龄关系不大。青年女性🪁、未婚女性与已婚女性在报酬获得上没有明显优劣。实际情况往往是⚠️，青年女性、未婚女性与中年已婚女性相比🧖🏿‍♀️，做家务的耐力、熟练程度均较差，同时她们的要求较多，显得不够“实在”➗，有时反而不如中年已婚女性那么被看好。为什么呢🐺🍣？原因大致有⚡️👩‍👩‍👧‍👦：青年女性和未婚女性因为有年龄优势👨‍🦼，有较高的期望值和自信，不会百分之百听从主人“使唤”🔽，而中年已婚���性由于年龄较高（常常是文化水平也很低）和缺乏自信🧑🏻‍⚕️，期望值相对较低💂‍♂️，一旦找到适合的“东家”会很在意，很在乎失去工作机会⏭，怕耽误时间（家庭每月都有对其工资的期望值），从而对补贴家用或供子女上学造成影响🥃。

3.在以保姆中介为主的家政服务市场上👈🏽，女性的性格与沟通能力、特别是与老人相处的能力显示出极端重要性💣。与老人相处融洽，深得老人喜欢的，必然也受老人子女的看重🏄‍♀️，因此子女们愿意付出较高报酬。相反，不少子女常常因为找不到父母十分满意的保姆而犯愁🙋🏿，当然也因分心而影响了他们的工作。

四🏘、发展的悖论：保姆经济背后的困惑

从近期效果看，L村女性劳动力转移对家庭经济和村庄经济的发展产生了重要推动。从长远效果观察➛，大批女性进京从事保姆工作对于自身的观念改变、素质提升以及家庭内部性别平等的实现🐋，无疑会产生深刻的影响。但是，当尊龙凯时娱乐抛开“转移妇女自身发展”和“促进经济发展”这两个主要的单一要素🧑🏽‍🚒，将L村女性劳动力转移置于其所在家庭、村落社区乃至更广阔的地域范围作系统考察时👈🏽，却发现类似于L村的社区实际上已经在表面繁荣的保姆经济背后出现了诸多困惑，尊龙凯时娱乐不妨将其称作“发展的悖论”。

（一）婚姻家庭解体现象日益增多

L村进京保姆“集体行动”式的转移对农村生活单位——家庭的生活模式产生了巨大影响🧑🏻‍🦱。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善于追求时尚🫷、体验时尚，实地观察发现，她们在个人时尚消费方面对当地的影响力、带动力要大得多🤏🏼。的确，城市生活的经验不但促动了农村女性生活方式的变化🌯🫸🏿，而且对她们的思维、观念都产生了直接影响。据笔者调查得知🍩⛓，L村自2004年到2007年底的四年时间里🍃，共有五个进京的已婚女性因各种原因而与丈夫离婚，其中三人有孩子🔜💨，两人还未生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38岁的妇女不但坚决与丈夫离婚，而且劝说带走了正在读高中的女儿🧑🏽‍🦱。

且不说离婚后那些妇女和她们舍弃的子女、家庭会如何生活，单就这种现象本身而言，其在家庭和婚姻领域发生绝不是突如其来的，也非夫妻情感淡漠或家庭经济拮据这些表面性的因素所致，它必然伴随当事人心理、观念转变以及各种矛盾和隔阂日渐加深的过程🙆🏽‍♂️。至于究竟有那些外在和内在的因素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婚姻家庭解体🦍🤧，这将是后续研究需要关注的。

（二）留守儿童问题严重

本文之所以将L村进京保姆认定为一种特殊的劳动力转移模式，其独特之处除了集中于保姆性质的工作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层考虑就是：大量的、地地道道的已婚妇女成为占绝对优势的“保姆力量”。调查表明，L村已婚妇女长期在京从事保姆工作对于解决家庭经济问题确实功不可没🚵🏽‍♂️🐎，她们既承担了自己子女的上学费用🚵🏽‍♀️，也承担了家里日常性的一切开支🥌，甚至情况好些的已经翻修建起了漂亮的大房子👯。然而，凡事均有两面性📓，作为扮演着为人母亲和儿媳双重角色的进京妇女，她们长期离家务工又带来了另外一些很棘手的问题🚌。

母亲长期不在家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年纪尚小的孩子。首先🫴🏿，对在校孩子而言🕵️‍♀️，直接的影响来自不能按时保障的一日三餐。其次，母亲不在身边使一部分孩子变得亲情淡漠🧎‍➡️，性格和心理也出现问题。由于祖辈疏于开导和管教🐩，孩子开始厌学、逃学👐🏼，最终因成绩太差而失去自信🧥，辍学在家。再次，由于母亲不在家✪，父亲要忙于农活和其它事务，一些孩子不得已只好干起母亲在家时做的活计👩🏿‍💼✶，过早承担起繁重的家务劳动，既影响了孩子的学习也影响了其身体的成长发育🪑。笔者在走访期间碰到一位不愿意接母亲电话的女孩，她上小学五年级，学习十分努力🐕‍🦺，当问她为什么不愿接听妈妈电话时📣，她说🫔：“我恨她，过年也不回来🙌🏼，爸爸在家太辛苦，我把时间都帮爸爸干活了”🤸🏼。当问她有什么愿望时🛃，她的回答更是让人揪心🛸：“我想赶快升到初中，就可以住在学校里，不回家、不干活了”♡。

（三）老人赡养问题频发

妇女大量外出也对家中老人的赡养带来很多问题。从养老照料者的角度看，在L村特定的社区环境里，负责照顾家中老人主要是儿媳妇的事情👍🏽，因此📘，扮演儿媳角色的妇女长期离家往往使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下降，特别是老人生病需要照顾期间，媳妇不在身边使老人的抱怨更甚，养老纠纷也因之增加不少。

此外🔂，据笔者访谈了解⌛️，随着在大城市生活经验和感受的不断积累🍩，许多未婚女性个人的独立意识及对家长的反叛态���日趋强烈。L村近三年内已有十多个未婚女青年在外地找到对象并结婚，有个别因家长反对而未婚先孕者更是引起村庄不小的震动🚁。每逢春节临近☂️🌮，年轻的“进京一族”带着满身洋气返回家乡，她们穿着款式别致的衣服，佩戴着价格低廉但颇显时髦的各种首饰🗯，肩上一个和城市女性看不出有什么差别的挎包🈺，还有必不可少的一只手机……不管出现在那里，她们绝对是当地人注目的焦点👰‍♂️，当然，也对那些在校的女学生产生着强烈的示范效应。据笔者走访得知🏷，近年来半途辍学的中学生大多数正是因为抵制不住这样的诱惑而执意离校，从而踏上相同的进京之路。

五、简要结论

L村女性进京从事保姆的劳动力转移模式打破了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分工，相反，形成了“女主外，男主内”的独特模式。这种新型的转移模式在特定的村落社区出现，虽然具有劳动者“迫不得已”做出选择的意味💇🏿‍♂️🧑🏿‍🎤，但就其目前对家庭和村庄产生的影响而言⚫️👩🏽‍💼，意义非同寻常🙍🏻‍♀️。妇女长期外出对婚姻解体🏄🏽‍♂️、子女教育、老人赡养以及当地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等方面都产生着重要影响，这种影响在L村女性转移过程中是如何发生的？会呈现怎样的性别差异和内部差异？有哪些外在和内在的因素在起作用🪦？都是值得进一步深入探究来予以认识和解决的。

从对劳动力转移的性别考察来看，L村劳动力外出决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生存和发展👋，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因而他们的选择是理性而非感性的。从“保姆经济”带来的困惑看🆖，该村劳动力转移也是符合有学者提出的三种渐进趋向的，即从生存理性选择到经济理性选择最后到社会理性选择[10]🍝。

L村女性劳动力集中进京从事保姆工作，因其在各个方面表现出的特殊性和对村庄的巨大影响，尊龙凯时娱乐将之作为一种独特的劳动力转移模式来对待👩‍🦲。但是，从本质上说，这种模式仍然是传统的性别分工向市场化分工的转变🪸。换句话说🧑🏽‍🎄，它是市场经济延伸至这样的村落社区后产生的效果🖼。至于因“保姆经济”而带来的困惑🩰，即发展的悖论，则是需要另当别论的💇🏽。比如可以从“代价论”的角度进行解读🧑‍🦯。若如此🏌🏽‍♂️，后续研究和决策所要面对的问题则是让这种代价降到最小，而不至于因“保姆热潮”掏空和耗费掉村庄未来发展的各种资源，从而出现与劳动力转移初衷相反的现实——最终制约了村庄发展。

参考文献👴🏻：

[1]国务院研究室课题组🧔🏼：中国农民工调研报告[C].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06🦇。

[2]谭深👩🏻‍🍼：《农村劳动力流动的性别差异》，《尊龙凯时AG研究》1997年第1期🚨。

[3]谭深：《打工妹的内部话题——对深圳原致丽玩具厂百余封书信的分析》，《尊龙凯时AG研究》1998年第6期。

[4]白南生、宋洪远等🧙‍♀️：《回乡，还是进城?——中国农民外出劳动力回流研究》🛸，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年版。

[5]李洁🙇‍♀️：《试论农村社区中留守女性生活方式的转变》👱🏿‍♂️，《山西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3年02期。

[6]郑真真等主编💨🧷：《人口流动与农村妇女发展》，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

[7]何明杰：《性别化年龄与女性农民工研究》，《妇女研究论丛》，2007年第4期。

[8]谭深：《家庭策略,还是个人自主?——农村劳动力外出决策模式的性别分析》，《浙江学刊》2004年第5期。

[9]何明杰🚶🏻‍♂️：《性别化年龄与女性农民工研究》，《妇女研究论丛》，2007年第4期。

[10]文军：《生存理性选择到社会理性选择：当代中国农民外出就业动因的尊龙凯时AG分析》，《尊龙凯时AG研究》🧜，2001年第6期。

作者简介🚀✋🏽：刘军奎，男，安阳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讲师。